【人在江湖】我在看守所的日子（连载）

孤独夜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一：命运

       听说命运很神秘，因此我们从来不知道它在下一瞬间会带领我们走向哪里去。几年前，我领教了它的神秘。那晚，我从三十二层的办公室下来，走出大厦的一刹那，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命运安排了很多有趣人和事接待我。A是其中的一个人，B也是其中的一个人。他们此刻站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下向我招手，我望着广告牌上巨大要刺眼的几个大字：南山华庭，每平方只售1万。大字下，A和B笑成一朵花。我想，他们不会看到头顶那些广告的，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，因为他们不敢奢想。那不是属于他们世界里面的东西。他们简单而快乐，像人群中的一朵莲花。

       我向他们走过去，简单地握手，寒暄几句，然后笑笑闹闹地走进一条城中村，走过一条小巷，拐几个弯，经过一片高楼和一片平房，最后走进一栋墙壁剥落斑驳的平房。A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，再打开一扇表面布满虫孔的木门，A的（老婆或者女友无从考证）站在里面笑成一朵花，笑盈盈地招待我们。

       那晚的主题好像是他乡遇到老乡，大家围着饭桌发牢骚或兴高采烈地胡扯。城市那么强大，我们也有一个自己的世界。之后的事故很偶然，【此处省略两万字细节描写】-----------我只能归结于命运之神突然降临，它把这几个人带领到一个很有趣的世界。

      这个世界是否有趣？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深入了解，最后才总结的结果：非常有趣的一个世界。

孤独夜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二：世界


         这个世界是这样接待我们的：那是估计是凌晨五点吧，我在派出所的一个暗房里被制服点名。所谓的暗房，就是派出所里没有录像监控的房间，里面塞满各种各样的、刚抓捕到的、正在审讯录口供的犯罪嫌疑人。两天前，我和AB三人都分散在不同的暗房，两天两夜不同时段不停的审讯中，我此刻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美美地睡一觉，尽管双手反锁扣着手铐。但是，人作为动物世界里的高级动物，他的适应能力是相当强的。最简单的例子，小时候进茅房，刚开始一股发酵的尿屎味几乎可以把人熏倒，但是你在里面呆几分钟后，你的鼻子就会适应这种味道，渐渐地不再感觉到其中的臭味。此时，我靠在墙壁上，坐在冰冷而潮湿的水泥地板上，八字形地伸直双腿，耷拉着头沉醉在梦中，我的嘴里流出一条条黏糊糊状的东西，我称之为【口水】吧。我在梦里睡得那么美，好像这辈子重来都没有睡得这么沉，这么好。忽然一个声音刺进我的耳朵，同时大腿一阵疼痛。一个制服站我眼前，呵斥道：“起来，起来，你他妈的给我起来！”我张开双眼，缓缓地抬起头颅，眯着看他一眼。大腿又是一阵疼痛，制服看我磨磨蹭蹭的，又是一脚踢过来。我把麻木的双腿缩回来，好不容易地依靠着墙壁站起来。制服又呵斥道：“出去，出去！”

      走出暗房，我看见走廊上六七个人像我这样的人双手反锁有序地蹲着，而几个制服站在他们的身旁。我后面的制服，一手抓着我的左臂推着我走向这些人的最后，然后大声呵斥道：“他妈的，给我蹲好！”

     最后，派出所门口来了一辆警车，制服把我们羁押上车警车，每一个疑犯身边坐着一位制服。警车在凌晨的街道上飞奔，我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城市，我不知道警车羁押我们送往何方。我好奇地问身边的制服：“我们去哪里呢？”制服一巴掌刮过来，呵斥道：“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，这么罗嗦。再多说一句话，我就用黑袋子套住你的头！”此刻，我才知道，我已经彻底离开一个【人的世界】，沦落在另一个比【人的世界】低级的世界之中，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制服对话，只有沉默地反抗或者配合他们工作地点头。

      车子来到一扇大门口，停下来了。大门缓缓地打开，车子里的制服把我们交给大门里面的制服，然后离去。

阿傻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三：欢迎你


       那时，我并不知道，跨进这个扇大铁门，就意味着我成功穿越了凡尘的世界里，告别了柴米油盐酱醋的的纠缠，告别了公司、同事、朋友、家庭，进入另一个世界。

       这个世界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。我们被羁押下警车，再被送进大铁门内，又被走过几道铁杆大门，最后在一个地方有序地聚集排好队伍。一个凶神鬼煞般的制服站在面前呵斥几句，大约意思是：你们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，你们只有服从，别存在一丝幻想，一切都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和指挥。最后，他命令说：“把你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了！”大家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。制服再次高声呵斥道：“他妈的，你们没有听清楚吗，别磨磨蹭蹭的！”说完，他扬起手中的电棍，按动电源键，电棍“嘶嘶”地响。

      这次，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了。他的人，并不难看，他的样子凶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，他的大声呵斥更不会威慑我们。但是，他身上那制服和手中那嘶嘶地的电棍，才可以威慑我们。因此，大家都非常配合他，把身上所有的衣服脱下来，放在自己前面。此时，每个人都只剩穿一条内裤。制服看到这样子，又是愤怒地狂吠：“他妈的，我是叫你们把所有衣服都脱下来，内裤也要脱下来！！”看着他装出这么愤怒的样子和满口脏话的鸟样，我心里不禁发笑：妈妈的，你这份工作说好的就是公务员，说不好点还是和我们一个鸟样。而且你判的是无期，偶还仅仅是嫌疑犯而已！再想想，你每天在家里文质彬彬体体面面，和在工作场合骂骂咧咧脏话连篇，你的人格会不分裂才怪！”

     我们赤裸裸地脱下衣服了。他又让我们把所有的衣服全部丢进垃圾桶，只留下现金、金戒子、金项链，其他一切都必须丢进垃圾桶。这下，我可悲催了。那正是冬天啊，我前几天才买了一件一千多汉崇牌子的西装，穿了那么两次，而牛仔裤也是上千一条的李维斯，皮带则是两百多时尚型杂牌头层皮带，而那双鞋子也四百多阿迪达斯，还有一个七百多的皮包。最悲催的是那里还有很多重要的合同。在制服的强逼中，我依依不舍地把它们一件件丢进垃圾桶。我流着眼泪，默默地说：再见了，世界！再见了，所有的一切！

孤独夜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三：欢迎你


       那时，我并不知道，跨进这个扇大铁门，就意味着我成功穿越了凡尘的世界里，告别了柴米油盐酱醋的的纠缠，告别了公司、同事、朋友、家庭，进入另一个世界。

       这个世界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。我们被羁押下警车，再被送进大铁门内，又被走过几道铁杆大门，最后在一个地方有序地聚集排好队伍。一个凶神鬼煞般的制服站在面前呵斥几句，大约意思是：你们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，你们只有服从，别存在一丝幻想，一切都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和指挥。最后，他命令说：“把你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了！”大家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。制服再次高声呵斥道：“他妈的，你们没有听清楚吗，别磨磨蹭蹭的！”说完，他扬起手中的电棍，按动电源键，电棍“嘶嘶”地响。

      这次，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了。他的人，并不难看，他的样子凶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，他的大声呵斥更不会威慑我们。但是，他身上那制服和手中那嘶嘶地的电棍，才可以威慑我们。因此，大家都非常配合他，把身上所有的衣服脱下来，放在自己前面。此时，每个人都只剩穿一条内裤。制服看到这样子，又是愤怒地狂吠：“他妈的，我是叫你们把所有衣服都脱下来，内裤也要脱下来！！”看着他装出这么愤怒的样子和满口脏话的鸟样，我心里不禁发笑：妈妈的，你这份工作说好的就是公务员，说不好点还是和我们一个鸟样。而且你判的是无期，偶还仅仅是嫌疑犯而已！再想想，你每天在家里文质彬彬体体面面，和在工作场合骂骂咧咧脏话连篇，你的人格会不分裂才怪！”

     我们赤裸裸地脱下衣服了。他又让我们把所有的衣服全部丢进垃圾桶，只留下现金、金戒子、金项链，其他一切都必须丢进垃圾桶。这下，我可悲催了。那正是冬天啊，我前几天才买了一件一千多汉崇牌子的西装，穿了那么两次，而牛仔裤也是上千一条的李维斯，皮带则是两百多时尚型杂牌头层皮带，而那双鞋子也四百多阿迪达斯，还有一个七百多的皮包。最悲催的是那里还有很多重要的合同。在制服的强逼中，我依依不舍地把它们一件件丢进垃圾桶。我流着眼泪，默默地说：再见了，世界！再见了，所有的一切！

落叶的春天

感觉人有时必须信命

孤独夜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四：绝望

      所有衣服和包鞋丢进垃圾桶之后，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都一些现金或者首饰、手机等。我的面前，还有八百块多现金，一台诺基亚N72，一个白金戒子。制服叫我们自己盘点好自己的东西，然后全部收走，再让我们一张收条上签名，权当交给他们保管着。我拿着笔，手发抖着，想尽量把名字签好看点，可是我却怎么写不好。此时，脑海里忽然想起鲁迅笔下阿Q被砍头前画押的样子，我冷冷地笑：此刻，我不正是如此吗！

     签好名，他们让我们好好保存好这张收据，说出日后有机会出来的话，这就是去领取这些物品的凭证。然而，此刻他们只给我们发一条劣质内裤和一条劣质毛巾，这张收据我们又该放哪里保存呢。他们带着我们又到另一个大厅，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警医，为我们一个个检查了身体，再领着我们走进另一扇铁门，走过一条灯光昏沉的长廊，我们再被送一个个打开的铁门内。我被送到A区，是最后的。当制服打开大门的锁链后，叫我站起来用力推开，然后狗一样的爬进去。

      我刚爬进去，背后的铁门轰轰地关闭上。我呆坐门槛上，孤立无助，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！

乌里玛查888

乌里玛查888

孤独夜 发表于 2012-6-26 17:05
四：绝望

      所有衣服和包 ...

留爪，明天看。

乌里玛查888

这个世界是否有趣？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深入了解，最后才总结的结果：非常有趣的一个世界。
当混乱与痛苦也能被当作乐趣，当认为身上的枷锁不能囚禁自己灵魂的时候，
这个世界，就会变成有趣的世界。
古印度有一类人，叫做苦行僧，任由肉体摧残，心灵却如此的接近神，他们认为，只有这样，才能直接进入天堂。
你的灵魂，
是在人间?
还是在天堂？
抑或是在人间通往天堂的路上？

孤独夜

乌里玛查888 发表于 2012-6-27 11:47
这个世界是否有趣？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深入了解，最后才总结的结果：非常有趣的一个世界。
当混乱与痛苦也 ...

世界太无聊或者压抑了，怀着好奇心去戏谑调侃，还真的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。文革时期的生活多么残酷啊，可是我们在王小波的《革命时期的爱情》中，却看到一幅有趣的生活景象，无论是描写杀人的血腥场面还是红卫兵折磨人的场面，在王小波黑色幽默的调侃下，呈现一幅有趣的景象。它让我们领会那种生活极度恐怖的同时，又让我们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