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过后,一场雨刚停。记者七拐八拐转入了白土村。村民见记者到来,一窝蜂地从村里涌了出来,就把记者截在村前的田垌上:“没想到你们真来了,还这么快。”
“你看,我们的田至今还没插!”
“这插下的禾苗快半个月,就象刚插下时一样没有长,还黄黄的,一点长势都没有!”
“现在,所有渠里流的水全是黑黄色的,家里用的地下水也混浊不清,人喝了就心慌、胸闷!”
……记者还没来得及说话,村民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开。从他们嘴里喷出的是一种愤怒,也是一种无奈。
黑水,让小溪鱼虾绝迹
这些村民里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据记者了解,最大年纪的有80高龄的阿婆,小年纪的是村里的刚放学回家的学生哥学生妹。他们七嘴八舌,千言万语,归结起来只有一句话:村里这水要真没个治法,不仅我们村的田园遭殃,连村民健康也要遭受到严重威胁!
在白土村的一条田垌上,根据村民的诉说和指点,记者先是察看了水。这里有三条大小不一的水渠,其中两条是一大一小的土渠,一条是水泥防渗渠。两条土渠水流不大,渠边可见停挂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油镜,在雨后的阳光下,一阵炫蓝。据说,这些土渠小溪过去是清可见底、鱼虾成群的,眼前却物是“水非”了。渠底的淤泥已全是金黄色,虽然,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,渠底“金色” 依然。这炫蓝,这金黄,对这里的村民来说,给他们带来的并非美丽与幸福,恰恰相反,是一种无尽的担忧和无名的愤怒……
“防渗渠”渠面窄小,水流较顺,但水是油黑油黑的。水中还有一种白沫状的悬浮物混杂其中,因为反差而清晰可见;随着水的不断流动,水面上不时有油镜乱舞。村民指着水渠的水对记者说:“这还能叫水吗?跟‘地沟油’差不多!”
再看田里。远处,几位村民在菜地劳作。旁边有好一大片田地仍是干着、闲着未动,似乎一位老者在思索着自己的前途与命运。村尾一队李大嫂气愤地说:“这些尚未进水的田是她家和另外一些村民的。她丈夫说宁愿丢荒。可是,我们不种田哪不是等着喝西北风!”
近处,是一些已种下禾苗的水田。据说已快半个月了,禾苗长势却是半死不活。一位村民妇女跨下田里拔上一把禾苗,说:“苗根都烂掉了,这苗怎么能成活?”
记者发现这禾田虽有水在浸泡着,但田土表层还能看到一些白色斑斑点点,像盐堿。
村民说:“虽说,这些田秧苗是插下去了,能不能收成还是个未知数,去年收成已明显减产。”
据记者了解,像这种田,除西前园、温屋、村头一队、二队和三队,还有村尾一、二、三队和新村一、二、三队的1000多亩外,还有他们下游其他许多条村的水田,约两三千亩。
86岁的蒋阿婆笃着拐杖说:“从她嫁入白土村起,一直以来,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土渠挑水回家饮用、洗澡,几十年如此。现在,溪里鱼虾绝迹不算,去年,连村里五六口鱼塘养殖的鱼都死光,老板都已弃塘走人。说句大吉利是的话,过不了多久,村里人也许要丢命啰!”
愁苦,不知该向谁诉说
至今,白土村人仍没用上自来水。家庭取水基本是两种情形,一是自己打井抽水上塔用,这只是少数;大多数人家是打个摇把的人工泵将水从地下直接泵压上来。
面前园村一位村民说:“前两年,家里用水尚没多大两样。去年以来,就觉得这水也不对劲。早上漱口或做饭洗米时,就明显看出这水跟以往大不相同,甚至能闻到一股异味。饮食后,人就觉得胸闷,像做了贼一样,无由地心慌心乱。”
村民朱以浩不无担心地说:“我家在楼顶安装有不锈钢水塔。可是,仅是4年、5年光景,连这不锈钢家伙也受不了,长满黄锈,几乎要把整个水塔锈穿。你说,人长期饮用能撑得了多久?”
记者问及,村里的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,原因何在时,他们指着村外远处,说:“就是那些白泥(高岭土)厂‘赐给’的。自从这些厂到这里来开采白泥后,污水就不停排下来,日复一日,这水就变了个样。现在,有水不能喝、有田不能种,我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?”
据村民说,村边外有9家白泥厂在上游日夜排污。经他们多时的观察,排污最严重的有5家。村民曾多次到镇和有关部门反映,终无回天之力。他们又只好天天到村委会吵,希望村干部出面帮一把力,但村委会干部一句“村委没能力解决此事”就打发他们回去,吵也没用。
他们告诉记者,为了生活,他们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延续着一种说不完的艰辛。现在,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园被糟蹋成这个样子,他们心痛啊!
于是乎,在去年元旦放假期间,气晕头的村民商议着,干脆把排污口给堵了算。村民们就联手拉来几车混凝土把那“黑口”堵死。不几天,村里就来了一大队人马。让村民始料不及的是,这些人来到村里并没说治水,却先嚷着要治人。他们说要抓堵“排水口”的人。最后虽也没把谁抓走。不过,他们却到排污口,把现场“保护”起来,不让村民靠近,然后,让开钩机的人把“黑口”扒开,那些黑水又“哗哗”而下。
村尾一队村长朱文才一脸无奈。他说:“我们队有50户,300多人。全队400多亩水田,往年清明前基本插完秧,今年至今仍没一户人落插。村民只是望水兴叹,望田想哭……”
朱村长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们心里头的苦啊,真不知该向谁诉说!”(转自名升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