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 择

沉酲

选    择

沉酲

过了今夜零点零分，林柔茹就要步入而立之年。处在这个时段的女人，多少有点不大靠谱，说她不年轻吧，她还有许多梦想尚未起步；说她很青春吧，那些有权的、有钱的男人对她根本就不屑一顾。她盘点了一下人生，少不了一声叹息，大好年华所剩无几，应该有的却一无所获：家庭、爱情、事业、幸福，不该有的却如影相随：疑似老公、小三、孤独、怨恨。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坤包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，只要一挥，就会……

她出生于B城，父亲是一所名牌大学的教授，母亲在一家医院当医生。她是独生女，在父母的心中，像钻石、和田玉一样珍贵。上初中二年级，她无论是身体、还是思维都十分活跃。师姐师妹们和她聊得比较多的就是长大后将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命运。她对命运的理解没有她们想的那么深、那么复杂。所谓命，就是由父母基因合成而决定的，自己无法选择，给你什么样就只能是那样。运，则是在生命的历程中随机碰到的各种境遇，有的可以把握，有的则无法驾驭，只能任其左右。比如，一个人出身在权贵的家庭，各种各样有利的条件就会为他们所有，就会走好运；而出身在社会底层的人，各种各样不利的条件总是伴随着他们，运道就只能诸多不顺。这是由人们所占有社会资源的不同所决定的。就性别而言，男人、女人的命运当然也会有所不同。至于自己未来的命运是好是坏，她总是在思虑中纠结，难以解脱，只能求助于神佛保佑。她经常流连于寺庙之中，奉上几元钱，捧着一炷香，虔诚地乞求神佛赐给她好运。在那里，她遇到了一位相面师，相面师拉着她的一双玉手看了又看，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处细微的手纹似的。相面师告诉她，她是有福之人，别看现在读书很苦，长大后会遇上贵人；再看手指的长度分布，双手都是食指长过无名指，预测她的文史科成绩会优于数理科成绩，建议她在文学方面加强发展。

相面师的“手指说”在她的心里或多或少的起到一些影响，在“信则灵”的心理作用暗示下，从高中开始，他的文科成绩逐渐超过了理科成绩。她写的《湖甸春色》还被语文老师给了满分，并作为范文在全班点评。大意是：

春风吹醒了湖甸上的野草，

照映着湛蓝湛蓝的天空，

染绿了湖中的波浪。

农民挥动着手中的镰刀，

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，

飘散一阵阵浓郁的芳香。

水田铺上厚厚的绿肥，

憧憬着秋天的金黄，

幸福弥漫着梦乡。

此后，她对文学的兴趣与日俱增，写作方面的才能渐渐显露，并以较为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中文系。四年期间，在校刊、当地报纸上不时有她的文章出现。大学毕业后，她被一家媒体聘为记者，实现了她梦寐以求的就业夙愿。

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林柔若遇见了汪旺鑫。初次邂逅，也就几句礼貌用语，几许微笑，印象也不是很深。由于敬业，林柔若广泛接触社会，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。许多优秀男子如匆匆过客，过后她也懒得去回眸，如过眼云烟一般。只有汪旺鑫，特能缠，韧性也强，三头两天打电话、发信息，邀她到茶楼，或咖啡屋，或啤酒厅相聚，她都不理会。汪旺鑫只好屈就主动去看她。让她难以忘怀的是第一次见面，他就给她带去了见面礼：一些她爱看的书，用一个靓包装着。他揣测她爱书，所以投其所好。见到这些东西时，她并未作明显反感的表示，书和包坦然留在她那里。事后她才知道，不包括书，光那只包的价值就不少于五位数。

汪旺鑫告诉她在这座城市里他算是只身一人，并随时都可以演变成钻石“王老五”。工作之余，为排遣难耐的孤寂，有时她也应他的邀请一起喝喝茶、品品咖啡。他善于言谈，国计民生，待人接物，安身立命等等，他都有独到见解，极富哲理。对一些问题，如为什么“为人民服务的公仆”老是有公费小车坐而被公仆服务的人民（主人）自费挤公交车有时还挤不上；占公家或者别人便宜的人为什么只有少数人被揭露；如何才能保护自身的安全等，他也并不刻意回避，回答得言简意赅，把握适度。他认为前一个问题应该历史地、传统地看，历代的一些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仁人志士，并不一定就不坐轿子，而让庶民百姓坐在轿子里他们亲自去抬，理论上的崇高境界和现实的把握上还是有所区别的。中间的一个问题就是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，总之在特别的时、空里处事，不外乎是有了好处，要打理好上边的人，同时也要照顾好身边的人，这样才能平安无事。后一个问题则需要个人平时多加注意，无论是开车、步行，有急事时也不要图快，保持既定速率。工作中遇到危险，不宜太率真，“三十六策，走为上计”。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听他一席话，林柔若如沐春风一样舒适，填补她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。通过接触和交流，汪旺鑫在她心目中留下了少许的印象。

汪旺鑫十分善交际，朋友也多。他经常请他的朋友聚餐，有时也请朋友唱K。聚餐时，他就打电话邀请林柔茹参加，而且他旁边的那个座位总是为她留着。他不时将她介绍给朋友们，称她是他在媒体界的好朋友。他从来不让别人买单，每次用餐消费都超过了五位数。他请朋友唱K时，都会为每个男朋友要上两个女孩子，只有他自己不要，与林柔茹寸步不离。他吩咐他的朋友，在K房里除了不能为的什么都可以为，要善于想像、敢于行为。可歌、可舞、可酒……她看见他买单，一次就需一个大五位数。汪旺鑫还告诉她，他盖有豪华别墅，同时在城里还拥有高档住宅。汪旺鑫经常邀林柔茹游玩、逛街，商场里无论多贵的东西，只要她对它露出了笑容，连价都不问，那东西立马就属于她的。这让她有些疑惑，他花钱的底气不知从何而来。她从父亲平时的言谈中留下了一些印象，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，大学一级教授的工资是三百八十一元，当时县级公职人员的工资约一百多元，教授的工资高过公职人员；现在有些大学里只有院士才能够是一级教授，一级教授工资差不多才接近三千元，相当于县级公职人员的工资，是否意味着教授眨值。他父亲的学生中，有一个出版了三部长篇小说的小有名气的作家，还得要靠父母养着，作家本人只能摆地摊卖点书以减轻父母对他的负担。汪旺鑫的一顿饭、一次K就相当于一个教授一季甚至半年的工资；对于那位只得靠父母养着的作家来说，如此消费他想都不敢想。

一天夜里，林柔茹正在赶写一篇新闻稿时，突然接到了汪旺鑫打来的电话，说他的一位重要的军界朋友马上要来看他，有可能要谈及新闻话题，请她抽空赶到某某饭店共进晚餐。她到达那家饭店之后，只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。他解释说他的朋友有点事要处理，让他们先谈。他们一边喝酒，一边闲聊。其间她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总在盯着她看。那时她刚满22岁，皮肤洁白如玉，苗条圆润的身材充满了青春的气息，凸凹有致。汪旺鑫已经48岁了，在酒场上久经锻炼，酒文化一套一套的。她本不想沾酒，但汪旺鑫一句“人在江湖走，哪能不喝酒”，弄得她不知所措，只好象征性地品了一下，还是呛得她直咳嗽；他又来了一句“感情浅，舔一舔；感情深，一口闷”，迫使她只好一口干了。在他的“千里有缘是朋友，相聚就要多喝酒”的劝说下，不胜酒力的她无奈喝了几杯。不久，她就烂醉如泥，不省人事了，只得任由他摆布。汪旺鑫用高档小车将她送回宿舍。第二天，她酒醒后才知道他对她下了毒手，她全身的衣裤被脱光，下身一阵阵象被撕裂了一样的痛，床单上留下一片红色的血污。她扶着墙去了一趟厕所，看到垃圾篓中有她的呕吐物，还有一些沾满了血污的纸巾。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，万念俱灰，打电话去悲痛地告诉汪旺鑫，她准备了结自己，或者趁痕迹尚未销毁之前将他告发。他放下电话就来到她面前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他太喜欢她了，她靓丽的身影一天到晚都在他脑子里晃动，片刻也未离开，不能自拔；没有她，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。他会像对待宝贝一样呵护她，除了他的年龄比她大些，其它方面他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对她都好！既然事情都发生了，他也是无意的，无法自持。无论怎样处理也无法使她恢复到以前，都是痴情惹的祸，请她万事向前看，今后不会让她吃亏的。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，包括家庭；他也可以出资为她办一家公司，让她做老板，解决她的工作问题。她除了身体、心理双重痛苦之外，一时无言以对。

林柔茹从小接受着正统教育的熏陶，父母对她要求十分严格。22年的人生经历和全部知识告诉她，这种事只能发生在夫妻之间，非如此皆称为不正当关系。既然都这样了，除了同汪旺鑫结婚之外别无他法，虽然他的年龄两倍于她还带拐弯，如同父辈，但她的命运是不是就该如此，上天安排了他们相遇，躲也躲不开。他是不是就是相面师预言的她所要遇到的贵人？那就随“运”吧，谁让她遇到的人那么强势，不容她抗争，抗争了也是徒劳，不如随遇而安！

每月都来的“老朋友”已有两个多月未临门了，她将自己应该准备的都作了安排，主动请求跟他结婚。汪旺鑫说：“你年龄那么小，又刚刚参加工作。我与老婆离婚要走许多法律程序，得有一个时间过程，你先把第一胎打掉，等条件成熟了就办。”一年后，林柔茹又怀上了，她再次将结婚之事提上日程。汪旺鑫的理由是：“我儿子还在考大学，其间有许多关节需要疏通，得忙过这一阵，不然儿子会怪我一辈子的。”就这样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搪塞过去了，当她第三次跪着求他将结婚的事快点办了，他又有歪理：“我工作的地方离你住的B城那么远，结婚后两地分居不方便，这不亚于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、不合适的地点，办了一件不合适的事情。”

为了能够与汪旺鑫在一起，她不计后果地远离亲人，毅然辞掉了B城的工作——一份令别人羡慕、她爱不释手、费了好多周折才弄到的美差。来到汪旺鑫工作的C城之后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：当年对她的那种激情已荡然无存；他所承诺的公司也如同水中月亮，根本不存在；另外，他不但未与老婆离婚，还与N个女人保持暖昧关系，其中不乏主持人和风尘女子。他将她安放在他私人的豪华别墅里，请有保姆照顾他们两人的起居。别墅的建构和布置与主人的面目一样有点模糊不清，既像官府又像是富人的藏娇金屋。她只知道此处，别处有没有、有多少豪居尚且不知。

她被汪旺鑫耗去了人生八年的黄金时段。如今她丢弃了理想的工作，失去了正常收入，毁了贞操……她还有什么，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，还有一些与汪旺鑫共同生活时她耳闻目睹的东西：如一些官场中人为了谋得一个普通职位，或者谋得局级职位的表演、丑态，还有一些商人为了谋得一个项目时的所作所为，她都用像笔、水杯和鞋等高科技录摄工具进行了现场摄录。这把刀，她想挥向自己，谁让她食指长过无名指、爱好文学和感情脆弱。将食指砍去一截后，让无名指长过食指，让自己多点理性。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自残，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；她也想挥向汪旺鑫，削去那根害人的“肉肠”，或者对准要害部位捅去，这样做自己也许会成为阶下囚；她还想将摄录的那些东西公诸于众，让他受到法律的惩处……当然，在作出选择之前，她得好好地估算一下可能付出的成本，会挑个成本小的作决定。

我是一个馬騮

好长啊

许荣波

老师写小说非常精彩，顶！{:soso_e179:}

沉酲

青山秀水大茂名，芸芸众生觅知音。

Zheng's郑燕青

文字密密麻麻，勾不起我看完的欲望！！！

沉酲

不好意思，有点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