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茂名网

 找回密码
 用户注册

QQ登录

只需一步,快速开始

[小说] 《嫖娼》兄弟篇:尸骨无存

[复制链接]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30 22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15
  无罪根据阿龙的关系图谱,动员凡是跟阿龙有一丝,哪怕十万八千里亲戚关系的人去配对捐肾。
  那些所谓的亲戚,平时很少跟阿龙来往,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,但一听到要割一个肾,都像祥林嫂一样,喋喋不休地诉说,家里如何困难,还得靠他干苦力养家活儿,割了肾就干不了重活,一家就没有活路了,或者一脸愁苦相的说身体如何每况日下,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,并从兜里掏出几粒胶囊,伸着脖子翻着白眼干咽了下去。
  阿龙有个堂表哥,六十岁了,无儿无女,是个五保户。听说了阿龙的事后,竟然只有他一人答应捐肾。
  这个堂表哥,阿龙只是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几次,长大后便再也没有来往,甚至在路上碰到也不一定认识。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的答应送他一个肾。阿龙感激流涕,连忙叫今生和来世跪下磕头。
  今生和来世把头磕得咣咣响,堂表哥慌了神,连忙把他们扯了起来,叹了一口气,道:我无儿无女,现在有政府养着,少一个肾也不碍事,如果你真的要感激我,那就把来世过继给我,我死的时候让他为我捧捧神主牌吧,这样也不显得我后继无人了。
  阿龙和无罪一怔,这老家伙也不是活雷锋,还想着拿肾换儿子啊。
  堂表哥从他们的眼神中猜到了什么,他摆摆手:你们不要误会,只是名义上的过继,他还跟你们生活,只是我死后,你让他以干儿子的名义为我捧神主牌送行就行了,如果——,如果你们不同意,那就算了吧——
  无罪捅了捅阿龙,阿龙连忙道:表哥,看你说的是哪里话?大家都是自己人,你能救我一命,我儿子就是你儿子,以后我让他给你养老送终。
  堂表哥笑了,阿龙笑了,无罪笑了,今生和来世笑了,就连疯疯癫癫的傻花婆也笑了。
 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向医院进发。医生分别给今生、来世和堂表哥抽了血和做了一大堆的检查,然后叫他们回家等待结果。
  等待是最让人揪心的。那几天,阿龙像个跪在地下等待背后枪响的死囚,明明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咔嚓声,可握枪的手就是不扣动板机,跪在地下的人,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漫长,以秒为单位,每一秒就是一年,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还能活多少年。
  终于,子弹射出了,它击穿了阿龙的心,炸开了一个大窟窿,鲜血像潺潺流水,阿龙瘫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感觉到这次他真的要死了。
  三个肾源,竟然没一个合适。堂表哥很失望,他无奈地安慰了阿龙几句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人民币,塞进阿龙的手里。阿龙连忙回塞,两个人一来一往,像握着一把匕首,你要捅死我,我也要捅死你,两只大手用力的向对方裤兜里塞。
  最后,堂表哥拗不过阿龙,只好将钱收了回来。阿龙招招手将来世唤了过来,喝令他跪下来,磕头叫干爹。
  堂表哥大喜,笑得合不拢嘴,口里哎哎的应着,将来世拉了起来,拥入怀中,抱着他的头,像抱着一块稀世珍宝,小心翼翼地抚摸着。
  来世被强扑在堂表哥的胸前,不知所措。阿龙对着来世说:以后不能叫表伯,叫干爹,你长大以后,要给干爹养老送终,知道吗。
  来世尚不明白父亲这句话的重量,但他听父亲的语气里有不可抗拒的压力,便点了点头,嗯了一声。
  堂表哥眼泛泪花,蹲下来,捧着来世的脸,轻轻的亲了亲。
  堂表哥很激动,高兴得连说话也结结巴巴,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在等死的人。
  堂表哥临走的时候,将那已经放回兜里的五十元塞进来世的口袋里。阿龙不许,但他却跳着走出了门口,匆匆而逃——
  拿着那五十元,阿龙百感交集,其实他是自私的,让来世认干爹,并不是完全为了感激他,更多的是为来世娘仨找靠山,万一自己真的死了,堂表哥虽然已经六十岁,但劳动强度低一点的活,还是能干的,怎么也给一个疯子强吧,有他帮衬着这家,总比等上帝可怜的好,等他真的老到做不动了,今生和来世已经长大成人,自己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。
  阿龙的情绪很低落,他认命了。
  无罪不甘心,他安慰着阿龙,傻花婆咧着嘴迷离地看着他们。无罪眼前闪过一丝亮光,怎么把这个疯子给遗忘了。
  无罪将心中的想法对阿龙说了,阿龙又燃起了一丝希望,茫然地看着呵呵地傻笑的傻花婆。
  事已至此,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来医了。无罪带着疯疯癫癫的傻花婆去检查。
  好消息就如雨后彩虹,阿龙的人生里又充满了斑澜的色彩——傻花婆虽然疯,但她的身体很健康,而且各项指标显示,她非常适合割一个肾给阿龙。
  阿龙喜极而泣,跪在地上,双手掩面。上天待他不薄,傻花婆就是他的福星,不光给他生了一对健康的儿女,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。他捧着傻花婆的脸,像鸡啄米一样,狠狠的亲了两口。
  傻花婆竟然懂得含羞答答的躲闪。
  今生和来世从父亲的表情里知道他有救了,也高兴得拍手跺脚。阿龙连忙让他们给无罪磕头。
  无罪大惊,慌忙把他们拉了起来。
  手术费要十四万,高昂的天文数字,让阿龙又黯淡无色,这是他踩一辈子三轮车也未必能挣得到的。
  无罪和小混混们商议后,决定分头为他筹款。他们联系了一个志愿者团体,向社会募捐。无罪则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劝捐。
  村民不富裕,但都很同情阿龙,见不务正业的二流子都这么热心,就连那些已经不肯借钱给他的村民,也都再次慷慨解囊,没钱的也将自养的土鸡、鸡蛋等营养品送到阿龙家里。
  阿龙感动得热泪盈眶。村民的能力有限,整条村子也就捐了一万多,沧海一粟,离目标仍然很远
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30 22:53 | 显示全部楼层
许荣波 发表于 2015-10-30 18:18
好小说,很期待。

谢谢许老师关注。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7

主题

787

帖子

6007

积分

红钻会员

Rank: 17Rank: 17Rank: 17Rank: 17Rank: 17

积分
6007

优秀斑竹勋章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发表于 2015-11-1 07:45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口气读了,小说写得很好。昨天登山今天还累,有力气我再评。

点评

多点提点。 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-11-1 14:32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1 14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红美玉 发表于 2015-11-1 07:45
一口气读了,小说写得很好。昨天登山今天还累,有力气我再评。

多点提点。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1 14:38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16
  小混混和志愿者们走上街头,又义卖又劝捐的折腾了一个星期,才筹到二万多元,加上村民捐助的,刚好四万。
  阿龙捧着沉甸甸的四叠人民币,又激动又伤心。激动的是他一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钱,但这里连手术费的三分一都不够,这让他不免伤心,十万啊,去哪里筹?生死有命,看来阎王爷不肯放过自己啊。
  无罪也很失落。阿龙劝他不用耿耿于怀,天意如此,尽了力便可。
  一个小混混拿了一张报纸来找无罪,他带来了一丝曙光。他指着报纸上的照片,说道:这位老板是个大慈善家,电视台、报纸上经常报道他的善迹,要不我们去找找他?
  阿龙疑惑的问:十万块啊!非亲非故,人家愿意?
  无罪拿起报纸,皱着眉头看了半天,说:试试吧,或许我们能感动他啊。
  阿龙想了想,迟疑地点了点头,目前别无他法,只有博一博运气了。
  无罪和小混混带着阿龙去找那位慈善家了——


  听阿龙讲到这里,我有点坐不住了,像长了痔疮,手撑在棺材盖上,屁股不安分地挪了挪。
  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。你们没猜错,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慈善家。为了故事的完整,接下来轮到我来讲述了。


 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。那天,我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,市报里有一条新闻,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,考上了全国最高学府,但家境贫寒,父母均已年迈,无法筹措他上学四年的巨大花费。报纸图文并茂,很是煸情,呼吁社会力量去栽培这大好的苗子。


  此时,我已安排黄芸到公司做我的私人助理。
  这天,她蹬着高跟鞋,屁股一扭一扭地进来说,有三个人想见我。我问什么人?黄芸说他们是来求助的。一听到求助两字,我的心里就发怵。每个月都有很多自称志愿者的人来找我,一开口就要钱,好像我欠他的一样。
  我对黄芸挥挥手,说:不见。
  黄芸没有退出去,她试探性的道: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可怜,要不,你见见他们吧。
  在很多人眼里,黄芸是因为贪慕虚荣才和我在一起的,我知道她的心里还保持着女人天生的母性及善良,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。
  但此刻,我觉得她说这话有点找不准位置,太不懂事了。我白了她一眼。
  黄芸看我不高兴了,不敢再说什么,便推门出去。
  忽然,我叫住她,道:叫他们到会议室等我吧——
  黄芸哎了一声,出去了。
  我在会议室见到了病恹恹的瘦子,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叫阿龙。他们坐在会议室的皮椅上忐忑不安,左右两只脚,频繁地换着交叠。看见我进来,他们连忙站起来,脸上带媚。
  我在长桌主位的大班椅上坐下,然后挥手示意他们也坐下来。
  那三个人的屁股只挨着半张椅子。一个自称无罪的人朝我递上一叠厚厚的病历,然后巧舌如簧地向我介绍着身边的瘦子,说他如何如何可怜,没有了他,那一家子将会如何悲惨。
  那瘦子在旁,一边听着一边点头,脸上陪着的笑容木然而诚恳。
  我没有被无罪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,每一个来找我要钱的人都说自己如何悲惨,这些人我见得太多了。
  我打断无罪滔滔不绝地喷在桌面上的唾沫,道:你想我捐多少?
  无罪伸出一个手指,小心翼翼地说:十万。
  十万?我的眼睛快掉出来了,心里冷哼,这家伙以为我开印钞厂的。
  无罪很会察颜观色,他看出我对这个数字很抗拒,甚至反感。他说道:董事长,我们知道向您要这么多钱不太合适,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求您,如果您不伸援手,他这一家就毁了,可怜他的两个儿女还这么小,他死了,他们怎么办?我们知道您是个慈悲为怀的人,您就帮帮他吧,要不让他给您写欠条,让他以后慢慢还您——
  瘦子阿龙连忙点头,像公鸡啄米。我与他的眼神一接触,他顿时一软,带着期盼,像天桥上衣衫褴褛的流浪汉,伸着脏兮兮的破盆子。
  我的双眼一眯,瞳孔收缩。眼前这个人身体单薄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卡其布上衣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酸味,那味道和这豪华的会议室格格不入。等他还十万?恐怕我没那么长寿。
  我脸上漂浮着同情,目光慈祥,头上闪耀着耶酥一样的光环,浑身上下散发着慈善家悲天悯人的特有气质。我轻轻地将病历推回去,说道: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,的确很可怜,这样吧,你们先回去,过两天我让我的助理联系你吧。
  三人站起来,期待和感激溢在脸上,瘦子阿龙朝我弯腰躹躬,连声道谢,那语调带着小心翼翼的媚意。
  我让黄芸送一送他们。他们连忙摆手:不敢,不敢——
  他们的态度,有拨高我的力量,感触良多。在社会上打滚,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以俯视的姿态去指点江山。
  我想到了那几个亿的项目,拿下它,能让我俯视更多人。


  我来到市长办公室。市长是我的小学同学,在小屁孩时代,我们以拳头论英雄,他不得不偷家里的钱买糖果来讨好我,而现在,我们仅仅相隔一张宽大的办公桌,这张办公桌的距离却有十万八千里。
  他在低头的批阅文件。我的屁股只有三分一架在他对面的椅子,脸上讪着灿烂的笑容。无声的静默,让笑容僵硬无比,它让我想起了会议室里的那三个人。我们都是弱势群体。
  我看见桌子边上放着一张报纸,向上的一页用半个版面刊着几张照片,正是那贫困学子的报道。
  市长终于处理完公务,他将派克钢笔往笔筒里一插,脸上浮着亲切的笑容,道:不好意思啊,老同学,让你久等了。
  我连忙用笑容回应。市长作了个请的手势,让我坐到了茶几旁。秘书过来为我们泡上茶。我呷了一口,齿颊留香。
  我提到了旧城改造项目。市长摊开双手,靠在沙发上,懒洋洋地说:你们的投标书,我看过了,我个人认为不错,不过这么大一个项目,还得通过常委会来决定,放心吧,我会帮衬着老同学的。
  我端起茶杯,杯里盛满感激之情。市长也端起了杯,他的笑容也很亲切,可我分明看到了从会议室里离开的那三个背影。
  和市长喝完茶,回到了董事长办公室,坐在大班椅上,我连忙找来那张报纸,再仔细的读了一遍那关于穷学生的新闻。
  我看着报纸,若有所思——
  我问黄芸有没有看过这篇报道。黄芸说看过了,听说社会反应很强烈,一天功夫,捐的款已经够他一年的学费了。
  我对黄芸说:马上跟报社联系,说我要资助他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  黄芸纠正道:目前已经捐够一年的学费了,我们只需要再捐三年的便可。
  我横了她一眼,看着她嘻嘻地笑了起来。
  黄芸果然聪明,不再多言,马上去给报社打电话。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3 23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17
  报社的人一听我要资助四年的学费和全部生活费。激动得好像捐的钱会落入他口袋一样,来了几个记者对着我咔嚓咔嚓的一顿乱拍。
  记者将我带到那个穷学子的家里。他们一听我要资助全部费用,高兴得全家屁颠屁颠的跑到村口来迎接我。
  这个家庭确实家徒四壁,两个老人都已经六十多了,他们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三十多岁,患有小儿麻痺,走起路来东歪西倒。小儿子就是我要资助的对像,生得一表人材,阳光帅气,穿着干净的校服,脚下的一双球鞋已经开始褪色,贫困刻在脸上,因自卑而显得羞涩。
  我拉着他的手了解情况。记者的镁光灯将我们脸上的和谐照得生动无比。
  我当场宣布,出资三十万,不但让他四年学费、生活费无忧,就连他以后攻读博士的费用也够了,如果四年后他不继续考研读博,那么余下来的钱就作为他的创业基金,但有一个条件,就是这四年内必须保持品学兼优。
  在场的人无不动容。那几台单反相机更是对着我咔嚓咔嚓的闪过不停。
  记者将录音笔塞到我的嘴边,问道:李老板的义举真是令人感动,请问是什么促使你作这个决定的?
  他们欣喜的情绪感染了我,我笑着说:感动,是感动让我作了这样的决定。
  记者问:他们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?
  这几年在商场上打滚,让我锻炼到随口而出的话都掷地有声:是他们对生活乐观的态度,虽然他的生活很艰辛,但有颗积极向上的心,近几年我们市也没有一个考上国家顶级院校的学生,这样的人才让我遇上了,如果不帮助,实在于心不安。
  小伙子很聪明,他连忙道: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李老板对我的恩情。
  我笑了,由衷地笑了。虽然我不会告诉你们,这是奇货可居,但这的确是我期盼的。
  我出三十万助学的事,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应。电视台制作了一个专题来报道此事。
  阿龙和无罪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,心里充满了万二分的期待,一出手就是三十万,大手笔啊,那区区十万应该不是问题。


  黄芸亲自上门找到了他们。他们满怀希望,以为黄芸将十万元送过来了,兴奋得连话也说不出来,抓着她的手,连声说:谢谢、谢谢——
  他们弄得黄芸很尴尬,她拿出了三千块钱塞在无罪的手上,脸上那僵硬的笑容,像是欠了他的钱无法偿还。她嚅嚅的道:董事长说,最近公司也比较困难,十万块实在拿不出来,这一点小小心意请你们收下,实在抱歉。
  无罪一怔,笑容僵在脸上,像粘了一块口香糖,黏黏的。
  无罪的眼珠像金鱼眼,鼓鼓的要往外掉,巨大的失落感让他觉得愤怒,骂道:那么大一家地产公司拿不出十万块?不是刚刚给人家捐了三十万吗?
  虽然失望,但阿龙还算冷静,他拉着无罪,道:不要这样,钱是他们的,我们不能——
  阿龙哽咽着,喉咙咕咕的响。
  无罪指着傻花婆和两个小孩,怮道:黄小姐,这十万块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,它可以拯救一个家庭,你也看到了,万一阿龙真的死了,这娘仨怎么活啊,请你可怜一下他们,回去再跟你们董事长说说——
  傻花婆指着黄芸傻傻地笑着,嘴巴一张一合,喉咙咕噜咕噜地响着,像要说什么。今生和来世扯着傻花婆的衣襟,脸上脏兮兮的,眼神充满期待,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。
  黄芸的心一酸,很同情他们,可她了解我,也无能为力。她掏出钱包,从里面拿了五百块,再次塞在无罪的手里,说道:我回去试试吧——
  黄芸走后,那个提议来找我的小混混忍不住了,他一掌拍在桌子上,骂道:妈的,什么大慈善家,见死不救——
  无罪睨了他一眼,叹一口气道:这世道,锦上添花的人多,有几个是雪中送炭的?


  我坐在大班椅上,看着报纸。报纸上大篇幅的报道我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善行。照片上的每一人都笑得很开心,一副和谐社会的缩影。更让我开心的是,十分钟前老同学打电话来赞赏了我一番,他很高兴,非常欣赏我的行为,听他语气,旧城改造这个项目已有九成把握。
  黄芸闯了进来,她见我拿着报纸在笑,犹豫了。
  我看了她一眼,说:回来啦——
  黄芸点点头,嗯了一声。
  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,问道:有什么事吗?
  黄芸咬了咬嘴唇,鼓起了勇气:我——
  我皱了皱眉头,不作声,盯着她。黄芸的手搓了搓,她抬起头,看见我正盯着她,四目一对视,她便低下了头。少晌,她道:其实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怜,我去他家看了,一个疯婆子和两个小孩,如果他真的死了,那个家就毁了,要不——,要不,我们就帮帮他们吧。
  我的眉头锁得更深,道:就这事?
  黄芸点了点头。我将报纸放在桌面,像个长辈,语重心长地说:芸啊,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冷酷无情?
  黄芸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我拿出烟盒,抽出一支,衔在嘴里,眼神像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——天女撒花针。
  我实在不喜欢黄芸在这个时候爱心泛滥。
  衔在嘴里的香烟,随着我说话的频率而抖动着:世上那么多可怜的人,我们救得了几个?这些事应该交由职能部门去救助,我只是个小小的商人,不是开印钞厂的,钱不是白白捡来的。
  黄芸道:可是我觉得,那个大学生的事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,而且只是一天的时间就筹够了他一年的学费,就算我们不施援手,筹四年的学费应该不是问题,可那男人却是等我们救命啊——
  我噎住了,黄芸的说法理论上是对的,可她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。
  我只能说我是个商人。可这话不方便讲得太白。我有点懊恼,平时太宠她了,说话有点肆无忌惮了。
  我不满地对黄芸说:我心里有数,你还有其它事吗?
  黄芸看我不快,不敢再说什么,退了出去。
  在听故事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丑陋很无耻?谁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一碗残羹剩饭而耍尽一切手段?把你换在我的位置上,也未必见得高尚多少,所以你们不必鄙视我,听你的故事便是。

  我的老脸像发酵的酸奶,挂着一层稠稠的东西。我偷偷的看了坐在棺材另一端的阿龙一眼。阿龙很是黯然,眼中泛着泪花。
  我开始愧疚,如果当初不是见死不救,他现在应该正在家中坐享天伦,何须和我一起坐在这清冷的山林中。
  我将屁股挪了过去,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对不起了啊——
  阿龙笑了笑,但看起来像哭,说道:我不怪你,我命苦而已——
  阿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。我问道:你老婆和两个孩子现在怎样了?
  阿龙的嘴角咧了咧,脸上的皱褶像条草鱼的腮。说道:说来我还得谢谢你。
  像有块石头落在我的心里,砸得有点疼。看来他还是恨我。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,用手拍了拍楠木棺盖,将上面的泥土震了下去,棺材发出了沉闷的响声。这的确是副好棺木,原本是给父亲准备的,没想到我先走一步,临时找不到好的木材,他老人家便忍痛给了我。
  现在我连墓地一起送给了阿龙,就当是减轻了我的罪孽吧。
  阿龙看着我的脸沉了下去,说道:真的,真的谢谢你,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尸体,真不知道她们娘仨以后怎么办。
  我疑惑的看着他。
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3 23:27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17
  报社的人一听我要资助四年的学费和全部生活费。激动得好像捐的钱会落入他口袋一样,来了几个记者对着我咔嚓咔嚓的一顿乱拍。
  记者将我带到那个穷学子的家里。他们一听我要资助全部费用,高兴得全家屁颠屁颠的跑到村口来迎接我。
  这个家庭确实家徒四壁,两个老人都已经六十多了,他们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三十多岁,患有小儿麻痺,走起路来东歪西倒。小儿子就是我要资助的对像,生得一表人材,阳光帅气,穿着干净的校服,脚下的一双球鞋已经开始褪色,贫困刻在脸上,因自卑而显得羞涩。
  我拉着他的手了解情况。记者的镁光灯将我们脸上的和谐照得生动无比。
  我当场宣布,出资三十万,不但让他四年学费、生活费无忧,就连他以后攻读博士的费用也够了,如果四年后他不继续考研读博,那么余下来的钱就作为他的创业基金,但有一个条件,就是这四年内必须保持品学兼优。
  在场的人无不动容。那几台单反相机更是对着我咔嚓咔嚓的闪过不停。
  记者将录音笔塞到我的嘴边,问道:李老板的义举真是令人感动,请问是什么促使你作这个决定的?
  他们欣喜的情绪感染了我,我笑着说:感动,是感动让我作了这样的决定。
  记者问:他们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?
  这几年在商场上打滚,让我锻炼到随口而出的话都掷地有声:是他们对生活乐观的态度,虽然他的生活很艰辛,但有颗积极向上的心,近几年我们市也没有一个考上国家顶级院校的学生,这样的人才让我遇上了,如果不帮助,实在于心不安。
  小伙子很聪明,他连忙道: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李老板对我的恩情。
  我笑了,由衷地笑了。虽然我不会告诉你们,这是奇货可居,但这的确是我期盼的。
  我出三十万助学的事,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应。电视台制作了一个专题来报道此事。
  阿龙和无罪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,心里充满了万二分的期待,一出手就是三十万,大手笔啊,那区区十万应该不是问题。


  黄芸亲自上门找到了他们。他们满怀希望,以为黄芸将十万元送过来了,兴奋得连话也说不出来,抓着她的手,连声说:谢谢、谢谢——
  他们弄得黄芸很尴尬,她拿出了三千块钱塞在无罪的手上,脸上那僵硬的笑容,像是欠了他的钱无法偿还。她嚅嚅的道:董事长说,最近公司也比较困难,十万块实在拿不出来,这一点小小心意请你们收下,实在抱歉。
  无罪一怔,笑容僵在脸上,像粘了一块口香糖,黏黏的。
  无罪的眼珠像金鱼眼,鼓鼓的要往外掉,巨大的失落感让他觉得愤怒,骂道:那么大一家地产公司拿不出十万块?不是刚刚给人家捐了三十万吗?
  虽然失望,但阿龙还算冷静,他拉着无罪,道:不要这样,钱是他们的,我们不能——
  阿龙哽咽着,喉咙咕咕的响。
  无罪指着傻花婆和两个小孩,怮道:黄小姐,这十万块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,它可以拯救一个家庭,你也看到了,万一阿龙真的死了,这娘仨怎么活啊,请你可怜一下他们,回去再跟你们董事长说说——
  傻花婆指着黄芸傻傻地笑着,嘴巴一张一合,喉咙咕噜咕噜地响着,像要说什么。今生和来世扯着傻花婆的衣襟,脸上脏兮兮的,眼神充满期待,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。
  黄芸的心一酸,很同情他们,可她了解我,也无能为力。她掏出钱包,从里面拿了五百块,再次塞在无罪的手里,说道:我回去试试吧——
  黄芸走后,那个提议来找我的小混混忍不住了,他一掌拍在桌子上,骂道:妈的,什么大慈善家,见死不救——
  无罪睨了他一眼,叹一口气道:这世道,锦上添花的人多,有几个是雪中送炭的?


  我坐在大班椅上,看着报纸。报纸上大篇幅的报道我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善行。照片上的每一人都笑得很开心,一副和谐社会的缩影。更让我开心的是,十分钟前老同学打电话来赞赏了我一番,他很高兴,非常欣赏我的行为,听他语气,旧城改造这个项目已有九成把握。
  黄芸闯了进来,她见我拿着报纸在笑,犹豫了。
  我看了她一眼,说:回来啦——
  黄芸点点头,嗯了一声。
  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,问道:有什么事吗?
  黄芸咬了咬嘴唇,鼓起了勇气:我——
  我皱了皱眉头,不作声,盯着她。黄芸的手搓了搓,她抬起头,看见我正盯着她,四目一对视,她便低下了头。少晌,她道:其实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怜,我去他家看了,一个疯婆子和两个小孩,如果他真的死了,那个家就毁了,要不——,要不,我们就帮帮他们吧。
  我的眉头锁得更深,道:就这事?
  黄芸点了点头。我将报纸放在桌面,像个长辈,语重心长地说:芸啊,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冷酷无情?
  黄芸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我拿出烟盒,抽出一支,衔在嘴里,眼神像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——天女撒花针。
  我实在不喜欢黄芸在这个时候爱心泛滥。
  衔在嘴里的香烟,随着我说话的频率而抖动着:世上那么多可怜的人,我们救得了几个?这些事应该交由职能部门去救助,我只是个小小的商人,不是开印钞厂的,钱不是白白捡来的。
  黄芸道:可是我觉得,那个大学生的事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,而且只是一天的时间就筹够了他一年的学费,就算我们不施援手,筹四年的学费应该不是问题,可那男人却是等我们救命啊——
  我噎住了,黄芸的说法理论上是对的,可她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。
  我只能说我是个商人。可这话不方便讲得太白。我有点懊恼,平时太宠她了,说话有点肆无忌惮了。
  我不满地对黄芸说:我心里有数,你还有其它事吗?
  黄芸看我不快,不敢再说什么,退了出去。
  在听故事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丑陋很无耻?谁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一碗残羹剩饭而耍尽一切手段?把你换在我的位置上,也未必见得高尚多少,所以你们不必鄙视我,听你的故事便是。

  我的老脸像发酵的酸奶,挂着一层稠稠的东西。我偷偷的看了坐在棺材另一端的阿龙一眼。阿龙很是黯然,眼中泛着泪花。
  我开始愧疚,如果当初不是见死不救,他现在应该正在家中坐享天伦,何须和我一起坐在这清冷的山林中。
  我将屁股挪了过去,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对不起了啊——
  阿龙笑了笑,但看起来像哭,说道:我不怪你,我命苦而已——
  阿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。我问道:你老婆和两个孩子现在怎样了?
  阿龙的嘴角咧了咧,脸上的皱褶像条草鱼的腮。说道:说来我还得谢谢你。
  像有块石头落在我的心里,砸得有点疼。看来他还是恨我。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,用手拍了拍楠木棺盖,将上面的泥土震了下去,棺材发出了沉闷的响声。这的确是副好棺木,原本是给父亲准备的,没想到我先走一步,临时找不到好的木材,他老人家便忍痛给了我。
  现在我连墓地一起送给了阿龙,就当是减轻了我的罪孽吧。
  阿龙看着我的脸沉了下去,说道:真的,真的谢谢你,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尸体,真不知道她们娘仨以后怎么办。
  我疑惑的看着他。
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4 22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                18
  没有我的捐款,阿龙没法换肾。太阳日复一日,跌倒了又爬起,爬起了又跌倒。阿龙的病情开始恶化了,他再也无法推着三轮车满大街的跑。透析也从一个月四次增加到六次。幸好村民和无罪为他筹了四万元,这四万元使阿龙的生命又延续了一段日子。巨大的透析费用就像个黑洞,吸着阿龙拚命往里拖,终于把他拖到了医院的病床上。
  四万元无法填满黑洞那巨大的胃。阿龙又欠了医院一万多,没钱结账医院不让他出院,也不再施药。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,水、电解质、酸碱的代谢紊乱,使他身上的肉像化成了尿液,一滴一滴地从他体内消逝。
  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,阿龙终于含恨离去。他肉体被拉到太平间,塞进了冰箱内。他的灵魂守在太平间的门口,跪在地上痛哭流涕,他想到了今生,他想到了来世,他想到了傻花婆,越哭越伤心,哭累后,竟瘫在门口睡着了。
  午夜三点多,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将他吵醒。他看见两个男人在给一具尸体套上一件连帽子的外衣,那帽子将尸体的头盖住,他们将尸体的手抬起,架在自己的肩膀上,看上去就像两个人搀扶着一个病人。他们架着尸体沿着没人的暗角,走向停在后门外的一辆小货车上。
  阿龙的灵魂惊得张大了嘴巴。竟然有人这么大胆,敢到太平间偷尸。
  那两个人将尸体扔进小货车后,又折了回来。阿龙吃惊地躲在门后。那两个男人蹑手蹑脚走向大冰箱,他们打开门,又从里面拖出了一条冻得像冰棍一样的躯壳。
  阿龙细细一看,被打开的,竟然是装着自己的那个柜。他们在偷自己的尸体。阿龙愤怒了,冲他们大声斥喝,可他们根本就听不到。阿龙伸出鸡爪一样的手,往他们的脸上抓去,手指穿过他们的头,抓了个空。
  两人如法炮制,将阿龙的尸体也塞上了小货车,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跑了。
  阿龙紧紧地跟在车子的后面。小货车左穿右插,在或明或暗的街道里穿梭,像游荡在山林和泽地的魑魅、魍魉。车子游向了一条乡郊公路,最后开进了火葬场。他们将阿龙和另一具尸体抬进了一间黑屋子里放了起来。
  车子走后,阿龙连忙上前认真地察看自己的躯壳,幸好,没有弄掉什么。
  阿龙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干什么,不敢离开,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。想着今生和来世,他又伤心起来,哭着哭着眼睛就肿了起来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看什么都是扁的。
  阿龙看着自己的尸体,呆呆地守了一天。死去后还没有人给他上过香,他觉得饿了,用鼻子吸了吸,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香烛的味道。他的鼻翼一张一合,像狗一样嗅着那香味来到了焚化炉前。那里有几个香炉,是供家属点香烛恭送先人进炉的。
  几根还没有燃尽的香烛像残羹剩饭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阿龙一把抓起半根肥大的白腊烛,像抓住半只鸡腿,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。腊烛里散发出香油的味道,迅速填充阿龙的胃,使他觉得很满足。
  忽然,响起了雷呜般的咆哮,跟着一个大脚板踢在他的身上,阿龙失重,翻了两个跟斗。一个肥头大耳的灵魂站在他的面前,指着他喝道:哪里来的孤魂野鬼,这是我儿子烧给老子的,你敢抢吃,活腻了是不是?肥灵魂忽然觉得此话不妥,死人又怎能说活腻了呢,改口道:信不信我揍得你魂飞魄散——
  阿龙拍了拍身上那肥大的鞋印,道:我这不是捡点你吃剩的嘛——
  肥灵魂道:吃剩的也不给你吃,要吃叫你家人烧给你。说完他狠狠的一脚踏在地上的腊烛上,还用力的跺了两脚。他看见香炉上还有几根未燃尽的香柱,飞起一脚,将它们踢飞了一地,鼻孔里哼了一声,昂着肥硕的头颅走了。
  坐在地上的阿龙,看着那圆柱般的身影渐渐远去,鼻子一酸,他仿佛看到了傻花婆带着今生和来世在垃圾筒里翻找食物,然后被人像轰狗一般的被轰跑了。
  不会的,来世还有个干爹。阿龙嚅嚅的自语。
  确认肥灵魂走远后,阿龙用手将被踩散的腊烛拢在一起,然后用衣襟兜着,向藏着自己尸体的黑屋子走去。
  阿龙一怔,黑屋子多了几个黑衣人,昨天和他一起运过来的另一具尸体不见了。阿龙吃惊地看着他们,他看了看自己尸体躺着的那张桌子,白布高高隆起,他舒了一口气,尸体还在。
  阿龙坐在角落里,摊开衣襟,拿起腊烛碎片,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。
  那几个黑衣人很无聊,打着呵欠,他们拿出香烟,叼在嘴里。从他们口中喷薄而出的烟幕,飘向阿龙。阿龙很受用,眯着眼睛缓缓地吸着这二手烟,虽然没有香火的味道醇厚,但聊胜于无,就像吃饭时没有老火靓汤,矿泉水也成。
  阿龙吸饱嚼足后,觉得累了,打了个呵欠,靠在墙角打起了瞌睡。
  朦胧中,好像又进来了几个人,他们忙碌了一阵,又出去了。
  阿龙醒来的时候,那几个黑衣人已不见。他望了一眼那桌子,白布依然高高隆起,他放心了。
  门口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,阿龙又看见了昨晚偷尸的那两个人。他紧张地站了起来。那两个人走到桌子前,将尸体连白布一起卷了起来,然后抬着就往外走。
  阿龙大吃一惊,连忙过去制止,可他的手触摸不到他们,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尸体塞进车里,然后快速离开。阿龙也连忙钻进车里,他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把自己的尸体怎样?
  汽车开了很久,钻进了一座山坳里。那两个人从车上下来,打开车门,将尸体拉下来,抬着就往山上去。
  山路不好走,荆棘密布,扯着他们的衣襟。两人骂咧咧的道:妈的,挑这么一个鬼地方,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就要多一万了——
  两个半抬半拖的,终于将尸体抬到了山腰上。
  山腰上有一块平地,早已挖好了一个大坑,那新鲜的泥土,像浪花,向外翻卷着。离大坑不远,搁着一条抹着桐油,锃亮锃亮的红色的棺材。
  无数个问号像山风,撞击着阿龙的脑袋:他们搞什么?难道他们要厚葬我?不可能,又不认识他们,天上怎会掉这么大的陷饼?
  那两个人将裹尸的白布扯开,露出了一具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躯壳,那躯壳的皮肤白析细腻,无比富态。
  阿龙大吃一惊,那尸体不是他的,那他的尸体去了哪里?给人掉了包!!!
  那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摆进棺材里,然后吃力地推进旁边的密林里。完成后,他们拍了拍手上的泥尘,双手撑着酸痛的腰,相视一笑,说:做完法事后,抔土一埋,五万块就到手了,嘻嘻——
  两个人折了些树枝,将棺材掩了起来,就匆匆下山去了。
  阿龙看着他们的背影,欲哭无泪:我的尸体呢?我的尸体呢?他痛恨自己关键时刻竟然打瞌睡,把自己给弄丢了。
  阿龙赶回火葬场的那间黑屋,门已经锁上了。他穿门而进,里面除了地上扔着一条裹尸布,什么都没有。阿龙像疯了,仰天长啸,惊飞了屋外树上的麻雀。


  医院发觉少了两具尸体,连忙报警。
  平白无故的少了两具尸体,医院里的人都觉得汗毛直竖,是不是诈尸了?
  和阿龙一起消失的另一具尸体是从河里捞起来的,无名尸,没有家属,自然不了了之。
  可阿龙有家属啊,医院无奈,打电话到阿龙所在的村委会。
  村长带着傻花婆和今生来世赶来。
  在医院的行政楼里,院领导向家属道歉和作了深刻的检讨,说医院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,尸体不见了,他们也很难过,这是他们管理不严的结果,他们会给家属一个满意的交待。
  院领导拿出一大叠账单,一张一张的念给他们听,最后总结出阿龙欠了医院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元。为表对家属的歉意,这笔账不要了,家属也不要追究医院的责任了。
  村长皱着眉头。傻花婆咧着嘴,对着医院领导呵呵地傻笑着,她完全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。今生和来世躲在傻花婆的背后,流着眼泪,无助的看着村长。
  村长的心一酸,觉得医院有点欺人太甚。他将今生和来世拉到自己胸前,抚摸着他们的头。
  医院领导见他们不答应,慈祥地说: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,也可以提出来嘛,我们尽可能的满足——
  村长拉着今生和来世的手道:你看他们三个,小的小,疯的疯,都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,要不,我们回去找他们的同宗长辈商量一下?
  医院领导看了看两个小孩,又看了看傻傻痴痴的傻花婆,点了点头。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5 23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        19
  村长回来后,召了阿龙的族兄商议,无罪闻讯,也来了。大家一听一分钱也不赔,都义愤填膺,骂医院太欺负人了。  
  无罪忧心忡忡的道:这让她们娘仨以后怎么过啊?
  阿龙的族兄说:对,让他赔钱——
  无罪说: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讨说法。族兄看了他一眼,像哑炮,无声无响,目光游离。
  无罪心里暗暗骂了句娘。
  商讨到最后的结果是,除了无罪一人外,其他人都认为应该算了,医院免了一万八千多的费用,已经很不错了。
  有了结果后,大家便散了。
  无罪不服,将阿龙从池塘里捞起时,那无助的眼神,像支箭,刺伤了他,现在这箭伤旧患又隐隐作痛。
  他找来一张白纸,写了一张委托书,大意是傻花婆娘仨授权他处理阿龙尸体丢失的善后事宜。写完后,他拉着他们的手,强行在上面按了个手印。
  第二天,无罪和几个小混混带着那三个鲜红的手印找到了医院的领导,要求赔偿五万块。
  医院领导看着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,哭笑不得。一番讨价还价后,院方表示最多只赔一万五。
  这个价格让无罪觉得受了侮辱,这是打发要饭的呢。心一横,痞气就上来了。他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,竖起一只脚,鄙夷地说:领导不食人间烟火呢,现在一条尸的市价是五万,你才给一万五?太狠了吧。
  医院领导一听,脸一拉,像演完戏拉上的幕布,毫无表情,冷笑道:你说的那是黑市贩买尸体,要坐牢的,而这是在太平间丢失的,我们最多算个管理不善——
  无罪嘻嘻地长笑起来,笑得医院领导心里直发毛。无罪低下头,用手指掰着脚丫,阴阳怪气的道: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把尸体拿去卖了?
  医院领导怒骂:放屁——,你污蔑——
  无罪瞄了他一眼,道:放屁也好,污蔑也罢,五万拿来,咱们两清。
  医院领导的态度似乎很强硬,他扔过来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承诺书,道:就一万五,签了它,马上给钱。
  无罪睨了他一眼,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,嘴角一翘,道:那咱们走着瞧。


  村里人听说无罪要去做医闹,都围了过来,嘻嘻哈哈地笑着看他在一条条白布上写上“无良医院,贩卖尸体”、“伸张正义,还我父亲”等字。
  来世的干爹,阿龙的堂表哥听说了此事,也赶来了。无罪、傻花婆娘仨、堂表哥一行五人举着白布黑字,浩浩荡荡地向医院进发。
  阿龙的族兄看着这支队伍,不屑地笑了,他对围观的人说:他们是想蹲派出所了——
  无罪带领他们来到医院,吩咐堂表哥带着他们三个在最热闹的门诊大楼门口外候着,他自己一个人冲上行政楼,一脚踢开医院领导办公室的门。医院领导被吓了一跳,一看是昨天那个二流子,便骂了起来:你想干什么——
  无罪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,侧着头,像个金刚,双目怒视,道:我再问一次,给还是不给——
  医院领导将脸转过一边,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道:滚,马上给我滚——
  无罪冷哼一声,伸出右手,食指像根指针,钉着医院的领导抖了抖,说:好,你给我等着——
  无罪回来,将一行人带到门诊部大楼内,他拿出两条白布条,叫今生和来世绑在头上,然后喝令他们下跪,他和堂表哥将写着毛笔字的白布横幅拉开,站在他们的身后。
  门诊大楼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停下脚步,好奇地看着他们。傻花婆觉得好玩,拍着手掌,傻呵呵地笑了起来。
  无罪在今生和来世的耳边轻声道:哭啊,你们倒是哭啊——
  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像把刮砂用的板子,在他们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。今生、来世跪在地上,不知所措地看着无罪。无罪上前,在他们的手臂上狠狠地扭了一下。两姐弟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无罪拿出一把檀香塞给他们,道:烧香,快点烧香——
  今生、来世按照他的吩咐,从他手上接过打火机,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大把香。无罪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罐,放在他们面前,让他们把香插在罐子里。袅袅青烟燎绕着,整个门诊大厅便充满了香火味。
  无罪对着那些口瞪目呆的人们,用他优美的声线,像唱戏一样哭诉:可怜的阿龙啊,活着进来,躺着出去,人死了不说,连尸体也不见了,医院无良啊,尸骨无存啊——
  无罪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这一句,那些人听了几遍后,觉得毫无新意,留下一个疑惑的眼神便离开了。
  医院的领导听到报告,带着十多个保安冲了进来。他们一把夺过今生、来世他们面前的“香炉”,扔了出去。领导指着无罪他们斥道:想干什么?再闹我可要报警了——
  无罪无视他们,像看着一面玻璃墙,指手划脚的人不曾存在。他扯着嗓了喊:医院无良啊,人死了连尸体也没了,真是尸骨无存啊——
  领导指挥着保安夺过横幅,然后两人架着一个,将他们拖了出去。
  今生、来世和傻花婆受了惊,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。无罪挣扎,口中喊道:打人啦,医院要打人啦——
  一群人闻声围了过来,冲他们指指点点。医院领导的脸有点挂不住了,斥道:闭嘴——
  保安将一行五人扔出了门口,排成一排,挡在他们面前。试图再度进入楼内的无罪,和他们推搡了起来。动作的幅度很大,像打架。
  今生和来世很害怕,瑟缩在傻花婆的身后,惊恐地看着他们。
  堂表哥冲了上来,与无罪同一阵线,骂道: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了,和你们拼了——
  保安看他年纪较大,怕有什么闪失,被讹上了,不敢对他动手动脚,只用身体挡着他。堂表哥似是有持无恐,双手像两把钯子,往他们身上钉过去。
  医院早已报了警,警察来到,一把铐起了无罪。那锃亮锃亮的手铐泛着冷光,镇慑了堂表哥,他向后倒退半步,碰在了来世的身上。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瓜秧般单薄的干儿子,眼神很是复杂,像湖面被人为的荡漾着一圈波澜,大风吹来,那漂了很远的波纹,又被吹了回来,两层浪花一碰撞,便成了一圈破碎的水花。
  警察指着这几个老弱残兵,道:谁敢再闹,统统拉回去。
  傻花婆吡着牙,像条疯狗。警察驱赶着围观的人群:散了、散了,没什么好看,都散了——
  警察准备把无罪拉走。村长和阿龙的族兄,还有几个村民赶到了。他们终究是不放心,便来了。他们看到警察要把无罪带上车,忙拦着他们。
  警察和保安看见又来了一帮人,紧张了起来。村长冲着带头的警察道:且慢抓人,容我再跟院方沟通一下——
  医院领导见是村长,绷着的弦略为舒缓。村长将医院领导拉到一边,说道:不用做得这么绝吧,给人留一线,也等于给自己留次机会——
  医院领导鄙夷地看着村长,居高临下地说:他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日常秩序,得打击——
  村长不屑,鼻孔里哼了一声,道: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,说到底还是你们先把别人的尸体弄丢了的。
  村长的话像支针,让领导的皮球泄了一半气。他像要夺回主动的话语权,声音提高了半度,使之听起来理直气壮:我们已经同意赔偿一万五千元,但他狮子大开口,我们也是被逼的——
  一万五千元的确少了点,这事传出去啊,你们也不光彩,如果他们向卫生局投诉,你们肯定得有个领导要受处分的。村长像个谈判专家,循序渐进:如果他们到处说你们把尸体卖了,你们也是有口说不清,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说你们欺负孤儿寡母,这让医院的声誉大受打击啊。
  医院领导睨了村长一眼,说道:你这是在威协我——
  村长见他的口气松了下来,继续道:要不我看这样吧,你让警察把人给放了,医院作为过错方,到事主家里进行人道主义慰问一下,赔偿的事我们再议,好不好?
  领导说:人都来了,就不用再上她家了吧。
  村长说:上门比较有诚意一点。
  领导指着无罪,道:你保证他不再闹事?
  村长点了点头:我保证他不再闹事,如果再闹,就连我一起抓了——
  领导想了想,便过去和领头的警察耳语了几句。警察轻轻的点了点头,拉过无罪的手,把手铐打开了。
  村长道:那你们跟随我们上门慰问一下事主?
  领导心想:出了这么大一件事,安抚一下也很应该,但任凭你口如簧舌,休想再讨多一分钱,胆敢再闹,决没你好果子吃。于是,他便点了点头。
  医院领导吩咐准备了一个几百元的红包,准备到时候做做形式,塞给疯婆子算了。
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
23

主题

605

帖子

1万

积分

论坛元老

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Rank: 20

积分
11434

特殊贡献勋章原创先锋勋章
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1-6 20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20
  村长带着医院领导来到了阿龙的家里。阿龙的家是三间破旧的泥砖房,已经有些年月,橼子底下,一条粗大的裂痕像掠过天空的闪电,触目惊心地劈中每一个人的眼球。
  当医院领导踏进了阿龙的家,心里就隐隐的不安,看来村长坚持让他上门,不仅仅是诚意这么简单。
  这个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。这种有些年头的泥砖房,窗口是那种狭小的木窗,采光非常差,室内显得阴暗潮湿。几束微小的阳光从破败的瓦面投射在地上,像几块疥疤一样突兀。
  屋内没有像样的家俱,厅子中央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,上面放着一个大海碗,碗里还剩半碗吃剩的酸菜。桌子旁边散落着几张破木椅。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沙发,一个脚已经被老鼠咬短了几寸,垫着一块砖头。
  村长请领导在八仙桌旁坐下,碗里酸菜的嗖臭味直钻鼻孔。领导的脸正对着房门,门上挂着一条发黑的布帘。村长走过去掀起布帘,领导看到房里摆放着两个装谷子的大瓦缸,瓦缸旁边放着一些农具和一个破烂的喷雾器。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木床,透过发黄的蚊账,可以看到床上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堆衣服。床底下还摆放着多个纸盒,阴暗而潮湿,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垃圾堆。
  领导的心情很沉重,他终于明白了村长为什么坚持要他上门。
  村长看着领导的脸上风云变幻,惊讶、同情、沉重。
  这位领导是个好人,村长心里说。
  他将今生和来世拉到跟前,指着他们说:这个读三年级,这个读四年级。他又指着脸上露出一丝羞涩,傻呵呵地笑着的傻花婆,道:这个是他们的母亲,也是他们唯一的亲人——
  领导举起手,阻止村长继续说下去。他的脸色很沉,像敷了一张肉色的面膜,毫无半点生气。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说道: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五万就五万吧,不能再高了,再高我就无法跟党组成员交待了。
  村长大喜,连忙对两个小孩说:还不赶快谢谢领导——
  今生和来世就要朝领导跪下去。领导连忙将他们拉起来,说:使不得,使不得——
  领导将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,又从口袋里摸了几张大钞塞进去,他将红包放在桌子上,说道:这是我们医院的一点歉意——
  无罪偷偷的朝村长竖起了大拇指,村长朝他扬了扬眉,仿佛在告诫他:就你莽撞——
  领导的眉头现出一丝忧虑,说:五万块也养不了他们一辈子,花光了怎么办?
  村长说:放心,我会为他们办上低保,再想办法给他弄个孤儿补助,饿不死的。
  堂表哥插嘴道:还有我——
  领导感慨地点点头:还是好人多啊。他的眼光瞟过无罪,模棱两可地笑了笑,看不出是赞许还是不屑。


  第二天,医院派人送来了五万块,在村长、阿龙的族兄和无罪的见证下,交给到了两个小孩手上。
送走了医院的人后,村长招手示意今生和来世过来,他指着桌子上的五叠人民币,说:从现在开始,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,懂了吗?
  小孩不懂事,没见过这么多钱,有点害怕,怯怯的躲在傻花婆的背后,伸出半个头,看着桌子上的五叠钱,像看着五个刺猬。
  阿龙的族兄,眼放青光,喉结上下滑动,干咽着口水,说道:这是我们争取回来的,也得给点劳务费吧。
  无罪一听,像浇了汽油,火倏地冒了起来,他拍着桌子骂道:放屁,你做过什么?你争取的?还要不要脸?
  阿龙族兄的脸有些挂不住了,梗着脖子红着脸讥笑道:难道是你?如果不是我们赶到,你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里呢,别以为你去闹一闹就很大功劳,我呸,瞎胡闹,你进去不要紧,别把他们娘仨也扯进去。
  无罪气得七窍生烟:你——
  村长瞪着眼睛,叱道:好啦,都别吵了——
  为了这事,我还搭上了一天的功夫呢。阿龙族兄翻着眼珠向村长申辩。
  无罪指着他的鼻子,骂道:你还是不是人?
  阿龙族兄跳了起来:你说谁不是人?关你什么事?这是我们的家事,你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——
  无罪恨得牙痒的。村长举起手,阻止他说话,睨着阿龙的族兄,道:那你觉得该给多少呢?
  阿龙的族兄想了想,还屈了屈手指,尖尖的脸庞涎着欲滴的光茫,他伸出五个手指:起码得拿五千出来分——
  无罪吸了一口冷气,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  当然,村长的功劳最大,应该分多一点。阿龙族兄的声音软软的,带着讨好。
  村长的脸拉得老长,像一只夹生的芒果,发着冷冷的青光,说道:我们不要,说吧,你想要多少?
  阿龙的族兄露出一丝讪笑,一副理所当然又故作有愧       的表情,说:那怎好意思让你们白忙活啊,既是如此——,那我就拿两千吧。
  无罪真想一拳打爆那颗丑陋的头颅。
  村长从桌子上拿起一叠钱,抽出五张,扔到阿龙族兄的面前,说:就五百——
  阿龙族兄委屈地说:这——,这——
  村长一伸手,就要把钱拿回来,说道:不要算了。
  阿龙族兄一怔,连忙伸手一扫,那五张钱就落入了他手中,他用手指沾了唾液数了数,脸上泛着油光,然后一张张地迎着门口射进来的光线照了照,不甘地说:五百就五百——
  村长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,骂道:给我滚——
  阿龙的族兄弓着腰躲了过去,他像条吸饱血的蚂蟥,带着满足,弯着腰一抻、一跳,向门外弹了出去。
  无罪不满的道:村长——
  村长瞟了他一眼:你要怪我?
  你不应该给他钱。无罪嘟囔着。
  你可以时时刻刻地照看他们三母子吗?村长问。无罪不解,看着村长。村长接着说:这家伙你又不是不了解,没得点好处,以后肯定会处处为难他们母子,你和我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吗?
  真是连畜牲也不如。无罪恨恨的骂道。
  傻花婆依然傻呵呵地笑着。村长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一脸惊惶的两个孩子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
  山风吹过来,湿漉漉的,连空气也变得黏稠。阿龙的故事,让我羞愧得汗流夹背,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干了这么一件逼事,一念愚即般若绝,一念智即般若生,看来不行善便是从恶了。
  媒体称我为慈善企业家,其实我心里明白,我只能说,我是个商人,有着算计和逐利的特质?镁光灯能让我将更多的赞誉转化为利润。在听故事的你想指责我吗,那么请问你愿将一半的工资捐出来做慈善吗,如果不愿意,请收起你那指指点点的食指。
  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哗啦直响。我的心也在哗啦哗啦地响。
  阿龙侧着脸,我看到了他脸上的落寞,他眼中的畏怯依然存在。他诚恳的道:真的,我从心里感激你,虽然你没有挽救我的生命,但你偷了我的尸体,等于给了我的妻儿另一次生命,如果不是你,她们现在还得偿还那一大笔医药费。
  阿龙的说话像把锋利的刮刀,一下一下地刮掉我身上的血肉,露出了白森森的原形。
  我想到阿红给我烧了很多钱和奢侈品,等我找到骨灰,补了拘魂证,下到地府领取了这些东西后,把它统统送给阿龙,让他去行贿判官,投个好胎,也算是我对他的补偿。
  我将这个想法对他说了。阿龙受宠若惊,感动地说:不用了,你将这么好的墓地和棺木送给我,还怎敢再要你的东西?
  过了一会,他像想起了什么,问道:嫂夫人给你烧的都是正品吧?我将胸口拍得呯呯响,保证地说:绝对是正品,臭婆娘敢给我烧山寨的,看我不回去缠死她。
  阿龙叹了一口气,说道:那真是可惜了,你有所不知,正品在下面是不受欢迎的。
  正品不受欢迎?我愕然。问:为什么?
  阿龙说:我听下过去的魂说,下面是将正品当作山寨货的,如果你拿去行贿,会闯祸的,上个月有个小鬼拿一台iPhone 6s送给判官,结果判官认为他拿山寨货去忽悠他,被拉到负十八楼行刑室的油锅里反复地炸,被炸得酥脆酥脆的,就算现在给他去投胎,估计下辈子也会落得个脆骨病。
  我惊愕得张大嘴巴,像个碗口,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问题:下面都用山寨品?为什么?
  阿龙的目光深邃,望着远处的山脊,一副洞悉世事,深沉的样子,说道:你想想啊,只有什么样的人才会留在下面啊,都是那些贪污、造假、作恶的人,品格稍为高尚一点的,都上天堂了,好好的一个地府,充斥着这些渣滓,还有什么是真的啊,他们已经习惯使用假货,你拿真货去,岂不是闯祸?你还是报梦给大嫂,叫她重新给你烧一些山寨品吧,又便宜又符合地府的生存规则,不好吗?
  我无语,真是一个荒唐无序的世界。阿龙的话让我想起了生前的一件囧事。
  因为旧城改造这个项目,常接触一些街道办的基层公务员。有一个主任,一直烧假烟而不自知,当我将一条质量杠杠的软中华塞给他,他只抽了一口,便将它分发给下属,吃饭的时候,他还好意的提醒我:想不到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,还会给人家骗——
  为此事我还郁闷了好几天。


爱上大茂名,喜当大猫友,吃喝玩乐事,天天乐开怀!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用户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QQ|客服:0668-2886677QQ:75281068|大茂微博|小黑屋|手机版|Archiver|大茂名网 ( 粤ICP备18149867号 )茂名市大茂科技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

GMT+8, 2024-4-28 14:11 , Processed in 0.128046 second(s), 12 queries , Redis On.

Powered by Discuz! X3.4

Copyright © 2001-2021, Tencent Cloud.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